1985年，杏花村，李家院子里。
四岁的满满正蹲在院子，洗着一大木盆衣服。
突然，一片阴影笼罩下来，紧接着耳朵一阵剧痛，她被一股大力揪了起来。
“啊。”满满痛呼出声，对上了王翠花那双满是怒火的眼。
“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！小小年纪竟然不学好敢偷老娘的钱！说！把老娘的钱藏哪里去了？”
王翠花一边怒骂，一边拿着竹条重重往满满身上抽。
满满疼得小身子抖成筛糠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她却咬紧了嘴唇，倔强地没有哭出声。
她泪眼汪汪看着王翠花：“婶婶，满满没偷钱，是……”
“还敢嘴硬，家里就你一个外来的贼骨头，不是你是谁！”
王翠花不让她把话说完，就挥舞着竹条重重抽在满满小身子上。
满满疼得声音直发颤，“满满没偷钱，是大宝哥哥拿的。”
躲在门口偷看的十岁小胖墩李大宝顿时吓了一跳，立刻跳出来指着满满：“死丫头，你放屁！娘，她胡说！我没拿！”
王翠花动作一顿，狐疑地看向儿子，又狠狠瞪向满满：“你说是大宝拿的？你咋知道的？谁告诉你的？”
满满道：“是墙角的鼠鼠说的，它看见大宝哥哥拿钱了。”
满满指着墙角那只老鼠，王翠花闻言朝着她手指方向看去，就看见老鼠正吱吱吱叫着，似乎在说什么。
王翠花心里咯噔一下，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凉意。
这死丫头从小就不对劲，总爱跟那些畜牲叽里咕噜，那样子，活像真能听懂那些畜生在说啥似的。
当初是因为她儿子体弱多病，一个老道说需买个女娃回来挡灾，把病气过给那丫头，大宝才能活命。
她这才从从人牙子手里买回了这死丫头，如今大宝壮实得能打死牛。
这死丫头却越来越邪性，不能留了，得把这死丫头给卖了，王翠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
李大宝见自己娘不打满满了，以为她相信了她的话，着急道：“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！老鼠咋会说话？这死丫头肯定是偷了你钱不敢认，在这儿装神弄鬼呢！”
王翠花闻言手中的竹条更加用力打在满满身上：“你个撒谎精！敢赖我儿子！看我不打死你！”
竹条密集地落在满满身上，辣辣的疼痛让她蜷缩成一团，说不出话来。
一旁的李大宝见自己娘没有相信满满的话，顿时开心呐喊道：
“对！娘！打死她！看她还敢不敢偷钱！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！”
王翠花想着要把满满卖了，不能打坏了，打了一会儿便收手，恶声恶气地骂道：“死丫头，今天算是轻的，再敢偷东西再敢胡说八道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！”
她眼神阴沉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满满，心里暗暗想着：今晚她就跟她男人说，让他明天去找个人牙子，把这死丫头给卖了。
见母亲停了手，李大宝觉得还没解气，他几步冲到满满面前，抬起脚就狠狠踹在满满瘦弱的身上，恶狠狠道：
“死丫头！叫你胡说！以后再敢污蔑我，我叫我娘真打死你！”
那一脚力道不小，满满被踹得身子一歪，腿磕在旁边的石阶上，顿时红了一片。
钻心的疼痛让她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，小小的身子因为疼痛抖个不停。
王翠花看着儿子凶残样子，眼里满是满意，他儿子这般厉害，以后肯定不吃亏。
她拉了一把还想再踢几脚的李大宝：“行了，别打了，回屋，娘给你蒸了鸡蛋羹吃。”
也是人牙子收孩子要看品相的，不然她今儿非得狠狠收拾这死丫头！
李大宝一听有鸡蛋羹吃，这才得意地冲满满哼了一声，跟着母亲进了屋，留下满满一个人趴在冰冷的地上。
院子里只剩下满满一个人，她忍着浑身的疼痛，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去洗衣服，不洗衣服婶婶看见她偷懒又会打她。
没多久，屋里就传来李大宝开心的声音：
“娘，你蒸的鸡蛋羹真好吃，我明天还要吃。”
紧接着，是王翠花宠溺的声音：
“好好好，娘明天给你做。”
满满听着屋子里传来的话，肚子“咕噜噜”叫了起来。
满满低头摸着自己饿得咕噜叫的肚子，低喃道：“肚肚别叫了，满满今天没有饭吃。”
屋里的李大宝吃饱喝足，满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跑到院子里。
他看见满满，想起刚才她告密自己偷钱的事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，冲过去就用力推了满满一把。
“死丫头！让你胡说八道！敢说我偷钱！”
满满毫无防备，直接被推得摔倒在地，手肘磕在冰冷的地面上，疼得她痛呼出声。
李大宝还不解气，上前踹了她一脚，恶狠狠地骂道：“你敢向我娘告密，以后看我不每天打你！”
他胖乎乎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狠毒，又重重踢了一下旁边的木盆，这才觉得解了气，趾高气扬地回屋了。
这时，小灰老鼠从洞里飞快地窜了出来，它愤怒地吱吱吱叫个不停。
气死我了！这个死胖子！这个挨千刀的小混蛋！今晚我一定要叫上我兄弟们狠狠教训他！
就在这时，王翠花从屋子里走出来，满满看到脸上满是惊慌，着急说：
“鼠鼠，你快回洞里，婶婶看到你，会拿棍子打你的......”
小老鼠闻言，“嗖”地化作一道灰影钻进墙洞。
王翠花抱着碗筷走到满满身旁，催促道：“快点洗，洗不完这些衣服，今晚就别想睡！”
满满吓得浑身一颤，手下立刻加快了速度。
她低着头，不敢看王翠花，生怕自己眼中的恐惧和委屈被看见，又招来一顿打骂。
王翠花对站着盯了满满一会儿，看满满老实洗着衣服，这才抱着碗筷往厨房走去。
见她走了，满满紧绷的小身子才放松下来，手上动作却不敢停下，用力洗着衣服。
月亮渐渐升到了头顶，夜越来越深。
满满的小手已经在冷水里泡得发白起皱，胳膊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。
直到最后一件衣服也被拧干，整齐地搭在晾衣绳上。
满满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，走向自己睡着杂物间。
她又冷又饿，浑身疼得像散了架，她来到杂物间角落里床铺前躺下。
刚一躺下，空瘪瘪的肚子就“咕噜噜”地叫了起来，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。
她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，用手捂住肚子，对着肚子小声安慰：“肚肚，睡着就不饿了……”
她累极了，这句自我安慰的话还没说完，沉重的眼皮就耷拉了下来，沉沉睡了过去。
夜深人静时，十多只老鼠顺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李大宝的房间。
带头的小灰鼠指挥着自己兄弟们，咬李大宝命根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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